进入秋季,瓜果上市了,水果摊上的花样,有时候都叫不出名来。看着这些来自天南海北的水果,有时候,特别惦念着家乡野生的酸枣儿。
在老家,山多坡密,高大的树种不多,而密密麻麻长满山坡的野酸枣,却成了乡下人随手可摘的生津解渴的野果子。你看吧,那些山前山后的田埂上,或陡或秃的山坡中,曲里拐弯的山路旁,纵横交错的沟渠边,到处是野酸枣的身影。这些纯野生的酸枣树,有着很强的自我保护力,它浑身生长着尖尖的刺,这种刺质地坚硬且尖长,在茂密的枝条间如铁丝网一般,让人或者动物难靠其身。也正因有这样的特点,乡下人图省事,有时干脆把酸枣枝刨下来,放在自家的菜园边、院墙外,成了天然的篱笆墙。
酸枣树生命力极强,新生枝一两年时间就能长成一大片,老树枝弯弯曲曲却老也长不高,长不粗,因此在实用的乡下人眼里,这种树一直也成不了材。偶尔在村里有些村民的院里,会生长着一棵老辈人栽种的酸枣树,论树龄足有几十年或上百年了,可树身却依然只有大人的胳膊般粗细。
野酸枣不同于其他水果,它在春天里发芽吐蕊,夏天里长出一串串幼小如绿豆般的小果实,一直到秋天,才会长成如花生豆般的小果子。这种小果子在皮色发青的时候,是不能吃的,不仅酸涩苦口,而且皮薄肉少,除了小孩子们拿它打打牙祭,大人们是不屑一顾的。直到秋天有霜的时候,这种小酸枣才会慢慢地由青变红,变红的皮下的果肉才会有酸甜的味道,这时候吃一颗酸甜解渴,在大人和孩子眼里,才会真正成为可食用的野果。
野酸枣不仅耐贫瘠,耐干旱,根系发达,从不与地里的庄稼争夺养分和水分,而且它的家族庞大,生命力旺盛,无论是否有人烟之地,也无论平地陡坡,或是悬崖峭壁,只要能立身,就会见到酸枣树那顽强的身姿。有时候,人们因为它浑身有刺,走路时怕挂破衣裳,妨碍行走,就会用锄头或镢头把它连根刨起,扔在路旁。即使这样,它仍然无怨无悔,枝繁叶茂,无所畏惧地生长着。也许是注定一生要与贫瘠相伴,与苦涩相拼,与宝贵相隔,因此它始终与世无争,无论身处何地,一味地默默地生悄悄地长,没有过人的芳香,也没有招人的张扬,只会用尽全力让生命发出自身的光彩,并传承着开花结果的生命乐章。经过一个夏天的茂盛生长,酸枣树上小小的球形果在深秋季节成熟了。在秋天干燥凉爽的气候里,即使叶子全部被秋风扫落,小果子也始终不离枝头,如一颗颗发光的小灯泡,在人们的视野里迎风招展。这时正是采摘的好时机,摘一个放进嘴里,酸酸的,甜甜的,味道好极了。有时候,庄稼人在地里干农活,累了渴了,就会随手在地边的坡上采下一把,放进嘴里,慢慢地把表层的皮肉咀嚼一番,立刻就会满嘴生津,酸得直流口水。
据说,野酸枣的功效有不少,可以益肝气、坚筋骨,令人体健,轻身延年。酸枣核内的枣仁,是一味传统中药材,含有较多的脂肪和蛋白质,具有镇静安神等功能。不过,在乡下人眼里,这种野酸枣还真不是稀罕东西,说不上有什么营养价值。只不过,是一种乡野间极其普通的野果子罢了。
其实,人类自认为是最高明的智能动物,殊不知认识大自然的能力真的有限。一棵不起眼的酸枣树,别看它平朴得如泥土般广泛,其实万物相生相伴,自有它的存在价值,只不过慧眼识真的人太少了而已。正所谓:万物生长无愧天地,百家褒贬自有春秋。
哦,野酸枣,小不点儿般的精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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